驿站

交河驿。

本来不在计划中的景点,纯粹开车经过。但远远看见土黄色的驿站城楼高耸,莫名被吸引过去。

夏如流火,日光耀眼到刺目。驿站里热意炙人,也许是湿度不高的缘故,倒不难受,反而觉得热得爽快。

这个感觉很奇妙,以往不曾有过。可能习惯了南方湿热的天气,如此没有掺杂半丝水份的热,特别而炽烈。

驿站虽然是重建,但没有不伦不类的古今混搭风格,还原度很高。一切现代的痕迹,尽量低调地归置于角落。

一圈的土墙、驿楼,砂土的本质,粗糙斑驳,没有任何啰里啰嗦的雕琢痕迹。地上也是同样的黄砂,走上去有些硌脚,但很喜欢听鞋子与砂石摩擦的声音。

沿着墙边,一排木头柱子搭起的凉棚过道,最原本的木色,顶上铺着同色的稻草。

驿站里绿色很少,都是些低矮的灌木。除了头顶的蓝天,满眼是砂土的黄色,但并不让人有单调无趣的感觉。相反,觉得踏实、厚重。是真正可以令长途跋涉而来的旅人,安心歇息的一处。

岑参,边塞诗人,国家六叶吾门三相,仕途却不得意。功名只向马上取,真乃英雄一丈夫,三十投笔从戎曾两赴西域。

在交河驿馆内出土的文物内,就有这位伟大诗人的马料账。

“匈奴草黄马正肥,金山西见烟尘飞,汉家大将西出师。将军金甲夜不脱,半夜军行戈相拨,风头如刀面如割。马毛带雪汗气蒸,五花连钱旋作冰,幕中草檄砚水凝。”

“戍楼西望烟尘黑,汉兵屯在轮台北。上将拥旄西出征,平明吹笛大军行。四边伐鼓雪海涌,三军大呼阴山动。虏塞兵气连云屯,战场白骨缠草根,剑河风急云片阔,沙口石冻马蹄脱。”

“将军角弓不得控,都护铁衣冷难着。”

“纷纷暮雪下辕门,风掣红旗冻不翻。”

……

站在马厩边,有些失神。饮水槽,草料台,马鞍架,一间间一格格,简单利落。耳边有音响里反复吟诵的诗句,和一时想不起名字的筝曲。

似乎随时可以看见自炽阳里走来,牵着马背负着文书的疲倦旅人。他们在这里休息、换马、补给,和四方来的旅人交谈畅饮。说得是金戈铁马,河山壮阔,平生志向,家中牵念……这些早已没于黄沙,散失在一日复一日的时间里。

走出驿站的时候,情绪不太高,大概是热蔫了。在门口买了一根当地的冰棍咬在嘴里,碧玉般的颜色,入口是浓郁的哈密瓜香味,顿时满血复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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