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凌看着那金丝檀木托盘里的红色嫁衣,从里衣到外袍,一件衣服一个托盘,足足有九个。
随手拿了一件起来,看了一眼之后,放在托盘上,“若是不喜欢就让她们改,时间还来得及。”
眼里目光三分薄凉,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。
顾月齐迟缓的抬起头看着他,嘴角扯了扯,硬是没有扯出一个弧度来。
这是在逼她硬要挑不满吗?
缓步走到托盘面前,看着外袍上的凤凰和鸣的图案,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袖口上石榴花的纹路,沉沉开口道:“我喜欢昙花。”
尚衣局的女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诚惶诚恐,“娘娘,这昙花一现,寿命极短,不吉利啊!”
顾月齐抬头看着君凌,枯死的眸子里难得看到一分执拗。
“换。”
君凌发话,就算女官有一肚子的话,也得憋回去,“是。”
一样一样的看完之后,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。
回去之后,顾月齐又被锁起来了,脚上的链子如影随形。
她醒了,君凌也就将政务搬到了寝宫来处理,一抬头就能看到床榻上的人。
呆滞,死气沉沉。
若瞳看着顾月齐这样,说不出是什么心情,可是对君凌来说,这不哭不闹,似乎是最大的伤害。
俗话说,不搭不理,强如剐杀。
可奇怪的是,君凌竟不曾恼火,也不曾逼着她做些什么,她爱发呆就发呆,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,他会最大限度满足顾月齐的一切要求。
入夜。
沐浴洗漱之后,君凌穿着素白龙纹寝衣走过来,看着占据一小块地方紧贴着墙壁的人,伸手就把她抱在怀里,“睡吧。”
寝殿里不留一盏灯,一睁眼就是黑漆漆的。
半夜。
顾月齐冷汗连连的惊醒,眼里翻涌着五味杂陈,瞪着空洞的眼睛,无声垂泪。
腰间的手臂一点一点收紧,温暖的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,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睡意,“睡吧。”
“……”
没有声音回应,寝殿在黑暗中一片死寂,只是那单薄消瘦的身躯不自觉轻颤发抖,似是冷到了骨子里。
一声叹息。
他抬手,轻轻拍着顾月齐的背脊,无声安慰哄人。
……
后半夜是如何,谁也不知道。
君凌起来上早朝的时候,动作很轻,避免吵醒了她。
其实,梦魇醒后,她后半夜一直没睡,瞪着眼睛空洞无神,临近天要亮了,这才迷迷糊糊浅眠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