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初喉结处微微动了动,连带着附在他锁骨偏上方的腮,也似被顶在风口浪尖上的轻舟,起伏剧烈,与他接触了这么久,小欢儿早已清楚,他出现这样的状态便是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内心,且他的内息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控的边缘。
但他却还是拼上最后一丝气力,强行去开启她的灵脉。
“你,原地坐下,莫动。”小欢儿偏过目光,仿似只消她看不见他的付出,便能当做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一样,如此自欺欺人,当真不好受。
“快把灵脉敞开,否则你会没命的。”阿初字字情切,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强行开启小欢儿的灵脉,他只得捏住她的手,想要手把手地给她捏出法诀,小欢儿轻唤他数声无果,最后只能猛一把挡开他的手。
“阿初,你且听我一言。”小欢儿拔高声量,“我同你之间始于承诺,必有始有终,但你我虽一生相守,却终是无法彼此交心,因为……”
小欢儿的尾音渐轻,她的眸光也开始频繁闪烁,最后眉头与心一横,双手撑在身侧,一骨碌从地上爬起,动作迅疾连贯,阿初毫无防备,随着她起身,阿初的头也仰得愈发高了。
他目光如丝,在他心目中,小欢儿早已同他融为一体,他们彼此间已经分不清,究竟是谁在牵系着谁,更难分辨是谁情难言明,又是谁欲说还休。
“阿初,我想你误会了,有一件事我在千万年前就已同你说过。”
已无时间欲说还休,如今还是把话挑“明”了好。
“你误会了,我确因你发过灭神誓,我确对你许下过承诺,但你我之间并非是世俗的那种白首之约,而是,对你倾力相护,是我的职责。你原是飞鱼族……”
小欢儿语态平和,在她的字里行间,已听不出壮阔波澜,亦或是唏嘘感慨,她在讲述万年前的过往时,就如同祖辈在对孙辈说故事。
在她讲述的故事里,阿初及无尾看到……
受了伤,奄奄一息的飞鱼族祖先受到人族女子的救治,为报答女子救命之恩,飞鱼族祖先本着有恩必报的原则,向女子发誓,倘若将来女子需要他相助,就算是以灰飞烟灭为代价,他都会。对人族女子倾力相护。
飞鱼族祖先发的誓言,名曰“无尾誓”,顾名思义,就是以断尾为背弃誓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,督促飞鱼族履行诺言,实则飞鱼一族向来重信守诺,飞鱼祖先之所以依然发下重誓,仅是为了让人族女子安心。
然飞鱼族实属异类,不管是江流湖泊中的水族,还是陆地上的生灵,皆对飞鱼族的出现如临大敌。
“你同他们都不一样,他们既觊觎你的绝强力量,又时刻担心你会伤害他们,如此以往,你无心伤他们,他们却会先来伤你。”人族女子了望远方汪洋道。
“你,还未用我。我,不能走。”飞鱼祖先说人族话尚有些生疏,但这一句他早已练得滚珠流利,就是断字有些奇怪,他总是以这样奇怪的口吻同一族心灵交流,就算他藏起灰蓝色的波浪头发,收敛了锁骨上侧的腮,可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