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楼夺魁(3) (1 / 3)

这天夜晚,我与堇娘照例在院中纳凉。月色胧明,堇娘在挑选茉莉花,将那开到三分的花骨朵剪下,泡茶时加入两三朵,便有清雅的香气浮上来。我持一盏玻璃风灯为她照明,又怕她低头久了眩晕,剪上几朵便要她歇一歇。

“小姐还是到凉亭下坐着吧,你在一旁待着,我到天亮也剪不满这一小筐。”堇娘嗔道。她近日心宽体胖,珠圆玉润了许多。人前人后,也比前段时间爱笑了。

她的好转让我觉得欣慰,总算在她生产前有短暂的安逸,不枉我算计了这么些天。

茉莉香中突然卷入清冽的酒香,我回头,见绯红衣站在廊下,面色酡红,眸光呆滞,显然是喝醉了。

我对她多少有几分愧疚,见她独自一人,连丫鬟也没带,便亲去扶她。绯红衣推开我的手,踉踉跄跄走到凉亭内坐下。

我让堇娘去端醒酒茶来,一面在绯红衣对面坐下。她今日没有盛装打扮,简单绾了坠马髻,髻上插一支草头簪,穿一袭半旧的石榴红绫裙,整个人显得哀婉落寞。

风吹过树叶,发出瑟瑟轻响,在这样的夜色中,绯红衣的低诉仿若呓语。“十岁那年,我被父亲卖到绮红楼。眉姨见我骨骼柔软,四肢修长,便请了舞师教我跳舞。我被卖的怕了,下了十二分的刻苦去学,时常练到三更天,看着月牙儿消失在天际。十五岁那年,一舞成名,自此成了绮红楼的头牌,客人们挤破了头,争着要看我的绯衣舞。我有这一技之长,日子总算苦尽甘来,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用处,会被卖掉。可如今,你来了,轻飘飘的便将我、将整个雍都的头牌姑娘们碾压的一文不值。我又成了无用之人,再也没有人愿意看我的绯衣舞。”

说到这里,绯红衣凄凉一笑,“花无百日红。可我没料到,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。”

我不知如何劝慰,只安静的陪她坐着。堇娘迟迟没有来,反倒是眉姨端了醒酒茶来,在我们身旁坐下。

“夜深,我让堇娘回去休息了。”眉姨解释道,又斟一杯醒酒茶,递到绯红衣手中,“吃咱们这碗饭的,早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,你别怪眉姨狠心,也别怪青青。须知没有她,也会有他人。”

忠言逆耳,良药苦口,眉姨这些话不知绯红衣是否听得进去。我曲起手指,轻轻扣着石桌,“姐姐可曾为自己谋划过出路?”

绯红衣冷然一笑,“不过是孤独终老。我这等风尘女子,还能求什么好去处吗?”

眉姨听了,似乎想起什么,欲言又止。

我思及一件小事,当下豁然开朗,试探着问道“这几日,红衣姐姐是否见过什么恩客?”

绯红衣侧头,轻蔑的道“不过是轻薄之徒,见我落魄,便想花几个银子将我买回去。这等人薄情寡义,三五年之后,我年老色衰,便落得连奴才也不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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