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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百十一、竞南风 (1 / 4)

倏忽一缕余晖翩然而至,落定在盛馥的双眸之中盘桓不去。一片金光微茫中,盛馥仍一步一步往那落寞的背影挪去,她惊诧为何落脚处这般绵软,绵软到如踏云阶。

“他近我而来,步履间才是如踏云阶罢!”

“我知晓他争、知晓他为争是可穷尽气力,然却不知他之“穷尽气力”竟需得那般决绝悲怆”

“我素来只道他性情大变、愈发放肆癫狂是为决不下成败而恼羞成怒,却不想他是可拿过往斩尽杀绝之后再以命来争......”

盛馥伸出手臂,凌空抚向了那宽厚的脊背,指尖递着疼惜不舍,亦裹着沉沉锐意、浮浮震悚。

尚不知盛馥正在行近的刘赫依然立在崖边,心绪随着残照下的云霾一齐、愈发晦暗惨淡。他自来时就已断定盛馥以“死”相护郑凌琼、是为向她问尽了往事--如此,自己的“终而一争”大抵是会要“亡无葬身之地”。

“若不是东方那厮一再阻挡,朕早已诛了那刁滑之人,又何来今日之祸?或者适才舍得下盛馥不悦、一刀递去,亦就不会陷入此无底窘迫!”

“终归是朕当断不断才受其乱!”刘赫已是郁郁难尽,偏那往日之痛又来叨扰,“昔日凌瑶常怨朕优柔寡断、犹豫不决,而朕终于毅然决然之时、却要功败于过往之篑!”

“盛馥本是极其善妒之人、何况更是尤其憎恶欺瞒之径!若说初时之瞒令朕丧亏了两人大半机缘,那么而今“天机”乍破之下,她又当会以何泄愤?“朕终非齐恪、她无心包涵......”刘赫又攥紧双拳,只觉纵然是将郑凌琼即刻杀了、再食肉寝皮也难解此恨此仇。

“敢问天道,朕究竟错在何处?错到要遭逢如此戏弄?不当是赎清前世、再续今生来世么?为何纵然朕为赎罪殚精竭虑、又在今世欠下累累,亦是不配?朕当如何?朕能奈何?”

猝然力竭的刘赫须臾间万念俱灰,只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。他一度竟想投身于那苍茫而去,从此悲欢喜乐再不相涉。

昏昏欲坠间,忽的一缕香气荡荡而来,那如血肉般谙熟的气味虽然极轻极淡、却足以唤回刘赫几丝清阴。

“盛馥?!”他万分惊诧地转身而回,那黑衣黑氅、戴着红梅束发、正向自己诺诺伸手之人不是盛馥又是何人?

“我饿了。”盛馥轻吐三字之时,手业已牢牢地攥上了刘赫衣袖,“你可也饿了?”她又道。

如此不测之景让刘赫唯想要放声狂笑--终于是自己忧极生祟、才会臆想出如此一番情境?她竟不曾离去?她竟无有冷嘲热讽?甚至于、她竟不带一毫轀怒之气?

“我确是饿了,也是累极。”盛馥略过刘赫惊愕不定的双眼不看,一纵身扑进了那已被山风推摧得冰冷之怀。

盛馥兀然投怀,刘赫愈发懵然无措--两人虽早已不少亲近,但她又何曾有过这般“亲近”之法?!浑浑噩噩间他举着双手迟迟不敢回抱而去--这一切倘或是假也还罢了,倘或是真、难道是盛馥也中了邪祟?还是她恨极之后用奇谋来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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